2009年11月13日星期五

永远的遗憾

我忘记了那一年那一月,父亲把他那还带着的,ROLEX名表亲手送给我。父亲亲手交给我的时候,也没有半句的叮咛,当时我大约三十来岁。
三十来岁的我,像许多青年人一样,对父亲的礼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,只觉得它很旧,又不够时尚,且是上练的。不久后我没有徵求父亲的意见,就自行到一间朋友经营的表店,贴了二十多元,换了一只日本表。
有一天,父亲看到我带的,不是他给我的手表,就向道;我给你的表呢?我不在乎的答说:我把它换了。父亲听到我的回答后,默默无言地走开了。老实说,那时侯的我,并不了解ROLEX的珍贵,更不了解父亲的心意。
一九五O年,日本投降后,百业待业,靠父亲一个人维持家计,非常艰难。於是,我与母亲及两位姐姐,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,被逼离开父亲,返回海南乡下务农自力为生,当时我才满四岁。
一九五七年,父亲的工作和收入都稳定后,又再次申请我们南来,但两位姐姐由於年龄已超过十二岁,英殖民政府具於政治与意识形态,拒绝批准她们,随同我与母亲回到父亲的身边。而当时哥哥在完成了初中教育后,也随着当时的潮流和理想,放弃殖民地的居留权,回到中国去完成其高中与大学教育。强人造化,庶民遭殃,一直到父亲艰难地吞下,他最的一口气时,仍然看不到阔别二、三十年,己经成家立业的,自己亲生儿女的长相。父亲走时痛苦的呻吟,也许他已无法追念儿女的容貌,但他在病痛中留下的遗文,句句都使您深感他的无奈和祈待。
我四岁离开父亲,十二岁又回到他的身边,但他又因以航海谋生,每次都来去匆匆,每星朝最多在家停留一、两个夜晚,却使是在农历新年期间。由於聚少离多的隔膜,再加上父亲与我一样,沉默寡言,除了简单的问答外,平时也极少交谈。
大概是一九七O年的一个傍晚,为躲避殖民地政府的逮捕,组织上要求我转入地下,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,本来想不告而别。但又想到经此一别,也许是永别了!结果还是斗胆向父亲说了 。
在微弱的灯光下,我看不清父亲脸上的表情,但却深感到,父亲在屏着呼吸的无奈。
高中毕业后,父亲本来希望我能继续升学,而我也确实报名投考南洋大学,但却在考试当天弃考,破灭了父的期待,我当然不会对自已的选择感到后悔,但对於父亲却有永远磨不去的内疚。
而今父亲也离我们走了,我也随着岁月的流去,踏入了花甲之年。岁月的清洗;经验的磨练;知识的沉淀,许多怀旧之情也油然而生。深深感到失去的不是那一枚,陈旧的ROLEX,而是父亲那一夥慈爱的心和可让我们永远怀念的遗物。
人都是那样懵懂,当你拥有的时侯,不懂得珍惜;当你失去或抛弃之后,又感到无限迷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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